第52章 严禁

温暮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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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渊,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宁湘有些急了。

    “二哥书读得多,素来有很聪明,我的意思难道你听不出来吗。”宁渊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觉得前朝之所以亡国,有多少原因是出在这么一件金缕衣上呢。”

    宁渊话音一落,周围切切私语声更甚,若宁渊说的是真的,那这件金缕衣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国破家亡”的不祥之兆,许多人的眼神,也因此接连变得怪异起来。

    “宁渊,大庭广众,你在胡说什么!”见宁渊越说越出格,宁如海不禁出声喝道:“今日是老夫人寿辰,你当着列为大人的面说这些不吉利的东西像什么话!”

    哪知宁渊却不慌不忙地向宁如海一拱手,“父亲,你不要怪渊儿莽撞,这些话渊儿非说不可,且务必要当着在场列位大人的面说出来,否则父亲你的清誉,便要遭二哥送的这件贺礼毁得一干二净了。”

    宁如海一愣,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你想想,二哥这件金缕衣的确华贵,价格定然也不菲,虽然二哥言明了是其外祖家出钱买下,可这话要放到外边去,有几个人会相信呢?若是别人不相信,而反过来猜忌父亲你,那以父亲你的俸禄,与我们府里一些庄园田地的收入,要花上多久,才能凑够负担得起这件金缕衣的银两?”

    宁如海身子颤了颤,是了,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若是宾客送来的礼品,再华贵,那也不担宁府什么干系,可宁湘手里拿出来的却不一样,他怎么说都是宁府的人,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了一件宁府难以负担得起的贵重贺礼,事情若是被人胡乱传扬出去,一些不明真相,或者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造起谣来,说他宁如海贪墨,那他的名声要还是不要!

    宁渊如今当着别人的面给宁湘脸色瞧,不过是两个小辈斗嘴,可若是宁渊不将事情挑明,让沈氏稀里糊涂真的收了宁湘这份重礼,外边会传出怎样的流言宁如海都能想出来,因为华京宁国公府的关系,他这些年为官严谨,从未被别人抓住什么大过失,而皇上最恨一个贪字,若因为这件金缕衣而弄得流言蜚语满天飞,那边当真是后患无穷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宁渊上一世,便是因为这件金缕衣,江州城流言四起,说宁府老夫人奢靡,宁如海贪墨,弄得整个宁府鸡飞狗跳了大半年,宁渊可不想让这事再发生一次,倒不是他有多看重宁府的名声,而是他刚得了高郁的青眼,而高郁又是官场出了名的清流,如果宁渊因为宁如海的名声变差,而让自己在高郁眼里的形象打了折扣,实在是于大计无益。

    他便索性提醒宁如海一回,又能顺道踩在宁湘一脚,何乐而不为,反正他还未成年,童言无忌嘛。

    沈氏初初还在为这金缕衣的不吉利而不开心,如今听宁渊一言,也跟着反应过来,立刻朝宁湘怒道:“还不快把这晦气东西退回去,我们宁家的清白,可不能让一件华而不实的衣裳给毁了!”

    “祖母,孙儿只是想向你敬孝,并没有别的意思啊!”宁湘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他完全想不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寿礼都能被宁渊接二连三地扣上大帽子,尤其是这最后一个帽子,扣得即便是在他想来,后果都有些不寒而栗。

    “老夫人,和金缕衣是媳妇差人弄来的,不关湘儿的事!”柳氏赶紧起身出来,脸色惶恐地道:“此事也的确是媳妇欠妥当了,衣裳媳妇会退回去的,还望老夫人不要生气。”

    宁渊斜眼看着柳氏,她倒是学聪明了,若换了柳氏从前的性格,少不得会胡搅蛮缠一番,才不会这么轻易认栽。

    “罢了,快些将东西拿走,省得放在这里污眼睛。”沈氏挥挥手。

    柳氏急忙扯着宁湘退下了,宁湘后退的同时还不忘恨恨瞪上宁渊一眼,不过那眼神宁渊早已司空见惯,他与柳氏一脉撕破脸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难不成他们还会希望自己能给他们好脸色瞧?

    正厅里一时十分安静,宁如海清了清嗓子,对周围的人一抱拳,“方才让列位见笑了,孩子年轻气盛不懂事,不过列位也看见了,我却对那金缕衣是半点不知情,日后若有什么谣言出来,还望列位能帮在下做个见证才好。”

    当即便有人道:“宁大人放心,宁大人为官清廉,我们都是瞧在眼里的,若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我便第一个站出来为大人澄清又何妨。”随着这人一开口,又有接连好几人出声附和。

    “宁大人当真好福气,有这样一位直言不讳的公子。”司空钺忽然开口道:“父皇总说,如今朝堂上阿谀奉承之人太多,敢于直言面谏之人太少,公子虽然言语唐突了些,却也免了府上一场祸事。”

    “大殿下谬赞。”宁如海急忙一躬身,“下官教子不严,日后必定会好好管教,不会让他再这般没大没小。”

    “哈哈哈,本殿与贵府公子也不算全不相识,细算起来,贵府公子当真有些趋吉避凶的天赋,月前在海龙王上,你家公子还帮本殿化解了一场祸事呢。”说到这里,司空钺有意无意地又瞟了一眼身边的司空旭。

    “哦,竟有这等事?”宁如海露出惊讶的表情,有关海龙王上的事情,他除了宁湘被赏了几十个巴掌抬回来,其余的一无所知,而宁渊也完全没有对他提过。

    “难道本殿还会诓你不成。”司空钺笑了两声,“本殿说句实话,越看越觉得你家公子像是有福星庇佑,还真想向你这个做父亲的将人讨来,在本殿身边当差呢。”

    司空钺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可以他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一时四面八方不同的眼神通通朝宁渊扫视过来,就连昭仪郡主也满目好奇地望着他,更不用说司空旭了。

    只是司空旭的眼神却阴毒了些。

    “这……小儿有殿下高看,实在是下官府上荣光。”宁如海一时弄不准司空钺的想法,只好打了个哈哈,见司空钺已经端起酒杯,想来是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才松开一口气,重新回身落座。

    好好的寿辰来了这么一番j□j迭起的插曲,闹得沈氏也对后边的贺礼兴趣匮乏,不过后边也的确没什么出彩的东西,除了宁香儿的一盒亲手调制的香料,便是宁渊的那份《百孝书》了,沈氏也只随便翻了翻,对于这类小物件她看得不重,便让罗妈妈收了起来,此时时辰也到了差不多开席的时候,一群人便走出厅外,按照宾客主次的顺序接连入席,等着上菜。

    等人都差不多出去干净了,柳氏母子三人却还坐着没动作,宁湘望着宁渊在门外边的背影恨恨道:“现在让这家伙得意,待会要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萍儿,你说四殿下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是吗。”柳氏阴沉着脸色,刚才她虽然没有在面上显露出来,不过内心已然愤怒到了极点,花了那么多钱弄来的贵重寿礼,原本准备一鸣惊人,不料名是有了,却偏偏是污名,怎么能叫她不恨!原本关于宁萍儿的提议,她是有些踟蹰的,毕竟为了处置宁渊一个人,却要搭进去整个宁府的名声,有些冒险,但是现在,她却不再犹豫了,不光是在宁渊身上所受的气,她已经越来越明显地察觉到,无论是司空钺,还是昭仪郡主,还是高郁,甚至是沈氏的态度都明确表露出,只要有宁渊在一天,她的宁湘就永无出头之日!

    “娘你放心,四殿下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宁萍儿恨恨道:“那贱种竟然敢去招惹四殿下,当真是自寻死路。”

    “那便好,最好今晚就能将他处理掉,省得总看他在眼前晃得闹心。”柳氏点点头,起身也出去了,宁湘跟在她后边,宁萍儿却没起身,而是压着声音对宁倩儿道:“你弄来的药我已经吃了好几帖了,为何半点效用也无,你到底是上哪开来的药。”

    “姐姐你放心,大夫说了那药便是这样的。”宁倩儿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寻常落胎药药性太烈,喝了伤身,这药是大夫另配的,药性温和,胎落得慢些,但却不伤身。”

    宁萍儿少经人事,哪里知道落胎还分快慢的道理,便也信了宁倩儿这通胡诌的理由,轻抚着自己还完全看不出形状的小腹,“这东西要不赶快送走,迟早会变成大麻烦。”

    宁如海身为家主,自然与严氏陪着沈氏坐在主桌上,同桌的也尽是在场地位最高的人,没与小辈坐在一起,宁渊与宁沫心有灵犀地在同一桌做了,景逸自然挤在旁边,明明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一双眼睛却总忍不住要往宁沫身上偷瞄,惹得宁渊直想笑。

    酒过三巡,一个下人用托盘送了杯酒到宁渊面前,躬身道:“三少爷,四殿下向您敬酒呢。”

    “四殿下?”宁渊眉毛一扬,果真见着主桌那边,司空旭已经站了起来,端着酒杯面向自己的方向,而包括宁如海在内的其他人也正望着自己。

    看来自己这杯是非喝不可了。

    宁渊与宁沫交换了一记心照不宣的笑容,一面道“多谢四殿下”,一面好像之前喝多了般晃了晃,景逸急忙站起来扶了他一把,他推开景逸,表示自己还好,重新端起酒杯,对司空旭扬了扬,然后仰首喝得一干二净。

    司空旭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也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酒。

    片刻之后,宁渊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对一旁的宁沫道:“我今晚好像喝多了些,脑子有些昏,便先回去休息,待会若是祖母问起,便劳烦姐姐帮我解释一二了。”

    宁沫点点头,“那是自然。”

    “怎么了,渊兄弟你不舒服?”景逸道:“不如我送你回去?”

    “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送的道理,便继续坐在这里吧,我不妨事的。”说完宁渊便站起来,缓步出了布满宾客的前院,来到要安静许多的后院,走过一段后,便假装体力不支地软绵绵靠上路旁一座假山。

    便也是这个时候,宁渊听见背后响起一道极轻的脚步声,然后一个穿着下人服的男子忽然将自己扛起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人或许是料定宁渊已经睡熟了,竟然都没有封住宁渊的穴道,宁渊眯着眼睛,将这个男子认了出来,居然是穿着宁府家丁服的高峰。

    高峰身姿敏捷,像早就了解了宁府的格局一般,扛着宁渊进了东厢,然后直接院子里最隐蔽的一间厢房,推开门,摸黑将宁渊放在了床上。

    宁渊躺着一动不动,听见高峰又窸窸窣窣不知在房间里摆弄了一番什么东西,才开门走了出去,接着门外边就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确认高峰已经重新走远之后,宁渊才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同时看了看睡在他身边的人。那是一个模样清丽的少女,打扮华贵端庄,此时却显然被人下了药,躺在那里神志不清,细细一看,居然是婉仪郡主。

    宁渊眼里闪过一阵寒光,这司空旭当真龌龊,算计自己便罢了,居然连自己的表妹也不放过。

    屋子里缓缓飘荡着一股魅惑的香味,宁渊立刻下了床,走到方才被高峰点燃的香炉边,将风口堵住。方才他假装一晃,悄悄将那名下人送来的,参有迷药与j□j的酒与桌上另一杯酒掉了包,没想到司空旭居然还如此不放心,连房间里都要再另外点上勾兑了海马油的香料,真是满打满算要将他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果真的遂了司空旭的意,让他在药性之下对婉仪郡主做了什么,不,即便没有做什么,等会当他们带着众人前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与昏昏沉沉的婉仪郡主共处一室,光是一个玷污皇室的罪名,宁渊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若不是大周没有诛九族的刑罚,恐怕整个宁府上下都不能幸免,柳氏他们的胆子果然大,居然敢冒着这样的风险联合司空旭来一起算计自己。

    另外,想必司空旭是知道自己与景逸有所往来,而景国公一直想让景逸娶了婉仪郡主,如果自己与婉仪郡主发生了什么,不光景国公府不会再与昭仪郡主母女有所牵连,更能让景逸仇视自己,这样一石三鸟的好计策,想必司空旭与宁萍儿密谋了许久吧。

    宁渊冷笑一声,想到白氏姐妹和周石都被抽调去服侍宾客了,若是没有宁倩儿这个内应,自己搞不好还真会着了他们的道。

    正想着,门口却传来了锁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宁沫的贴身侍女水秀走了进来,她向宁渊一福身,也不多说话,立刻便带着另外两个丫头将昏迷不醒的婉仪郡主扶了出去,又顺手关上了门。

    宁渊伸了个懒腰,这才重新躺回床上,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他可没有想过要离开,因为只有让司空旭他们以为自己中了计,他们才会放松警惕,眼瞧着这场戏还得等一等才能唱出来,在这之前,他完全可以小睡上一觉,好好补补精神。

    “送进去了吗,可曾碰到什么人插手?”看见高峰回到自己身后,司空旭不禁小声问道。

    高峰点头,“殿下放心,一切都照计划进行,那名高手并没有现身。”

    “我便知道。”司空旭志得意满地小抿了一口酒,“即便那家伙身边有高手又如何,在这样的场合又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管他是谁,只要是敢跟本殿作对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说完,司空旭只觉得精神愉悦,不禁又仰首喝了一杯。

    “殿下,你似乎有些喝多了。”高峰看了看司空旭有些发红的脸色。

    “不妨事,今日本就是来尽兴的,而且我们只要在暗处准备就行了,今日需要明着出面唱戏的可不是你我。”司空旭笑了笑,眼里阴毒的光芒更胜,不过很快,就转变成一股浓厚的醉意,“罢了,这宁府瞧上去寒酸,酒可是真烈,你帮本殿寻一间厢房歇息吧。”

    宁萍儿坐在另一桌,虽然装作很用心吃饭的样子,目光却时不时往司空旭的方向瞟,每当她看见那张英俊的侧脸,就会免不了脸色发红,心跳加速。世间再也没有能比四殿下更加英俊的男子了,宁萍儿不止一次这么告诉自己,若是能嫁给四殿下,即便只是一个妾,她也满足,毕竟能和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做自己的夫君,是多少女子的闺中情梦啊。

    她想得实在是太入迷,是以当司空旭已经离场,而宁倩儿在旁边叫了她好几声后,她才反应过来。

    “什么事?”回过神后,见司空旭已经不坐在那里了,宁萍儿心里不免失落,看向宁倩儿的眼神也充满了不耐。

    “姐姐,四殿下差人过来,想邀你单独一叙呢。”宁倩儿指了指身后一个丫鬟,

    “我?”宁萍儿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现在吗?”

    “自然是现在,姐姐你不是已经和四殿下私下里见过好几次了吗,怎的害起臊来了。”宁倩儿轻笑了几声。

    宁萍儿有一种美梦成真的错觉,之前的几次见面,司空旭虽然言语间向她表露过好感,却总与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因此宁萍儿一直困惑着是不是自己的魅丽不够,没想到司空旭果然是记挂着自己的,或许他悄悄离席,便也是为了和自己私会呢。

    宁萍儿越想脸上越红,当即起身对那名丫鬟道:“殿下在哪,快领我过去。”

    那丫鬟急忙一福身,在前边领路,带着宁萍儿出了前院,直入东厢,在一件宽敞的厢房门口止住脚步,顺道将门推开一条缝,“殿下就在里面等着小姐呢,小姐快些进去吧。”

    宁萍儿看了那丫鬟一眼,半信半疑地迈步进了房间,房间里点着一盏灯笼,光线不大,却也能让她很清楚看见床上躺着的人,居然真的是司空旭!

    空气里有一阵淡淡的酒香,想来司空旭是有些喝多了,躺在那里小憩,宁萍儿回身关好门,缓步走到床边,看着司空旭睡着的俊彦,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上轻抚了一下。

    感受着男子皮肤上的热度的时候,宁萍儿心底,像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挠了一下。

    “殿下真是的,唤了人来,怎的自己倒先睡着了。”宁萍儿坐在床边娇嗔了一句,见司空旭没反应,便又唤了一声:“殿下?”

    见司空旭还是睡着,宁萍儿的胆子忽然间打了起来,她竟然悄悄伏□子,闭着眼睛,满脸通红地,用自己的嘴唇在司空旭线条优美的薄唇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仿佛一道闪电窜过身子,宁萍儿只觉得浑身无力,险些整个人都瘫在了司空旭身上。

    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才重新直起腰来,忽然间便大了胆子,竟然自己将外裙脱了,只着一件里裙,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在司空旭身侧躺下,然后看着司空旭的睡颜,缓缓闭上了眼睛。

    两人同床异梦,或许都在做着奸计得逞的美梦,可惜却不知道,在梦境之外的现实,或许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门有事折腾了大半天,打开电脑又有点卡文,更新晚了抱歉,明天我会早点更新的,鞠躬=皿=